基于文化感知的北碚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优化策略

红色文化是中国特色的先进文化，[1]其研究起源于渠长根提出需要深入分析红色文化资源理论，此后学者以红色文化资源为根基进行红色主题景区研究。当今游人对红色旅游的体验需求逐渐提高，但我国众多红色文化景观注重建筑本体忽视外部环，这不仅造成展陈信息的表达效果降低，亦造成红色文化景观中内外空间体验脱节，严重影响红色文化精神的传达。

景观感知理论是结合环境心理学和景观美学，共同研究人对环境及景观的感知与偏好的理论。景观感知具体是指人作为景观空间中的感知主体，在客体环境刺激下产生的一系列复杂生理和心理反应，经过两种感受综合，最终形成对景观的情绪反馈，从而诱发行为的过程，概括来说，景观感知就是研究人对景观环境的感知和人与景观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2]其过程包括模式观察、形态认可、形态意义归结、情感负荷4个步骤[3]，可以概括为景观刺激、产生感受、升华认知、情感反应的过程。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景观感知研究将重心从乡村和自然景观转向城市和人工景观，[4]但针对人文地理的景观感知研究主要集中于城市景观，针对文化景观感知的研究较少。自杨昌鸣于 2013 年发出红色文化景观感知的呼吁，钟美玲开始将景观感知运用于文化景观的指导设计，[5]由此红色文化景观的研究才逐步发展，针对红色文化景观外环境的专项研究甚至更少。

重庆北碚拥有丰富的红色文化资源，这些资源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是开展爱国注教育和革命传统教育的重要载体，卢作孚是“北碚之父”，是北碚乡建中的重要人物，北碚大部分红色文化景观都经卢作孚提出建造或改善优化。卢作孚纪念馆是整个北碚红色文化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本研究选择内外部空间景观质量差异明显、红色文化底蕴深厚的卢作孚纪念馆，利用实地调查法、文献研究法、问卷调查法、访谈调查法开展研究，从景观感知视角切入，基于德尔菲法与AHP 法将一般的红色文化景观感知描述性研究进行量化，提出针对性的优化策略，以期促进红色文化景观外环境理论及实践发展。

1／研究对象及现状

1.1 区位及背景

建筑外环境是指建筑周围的空间环境或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环境，包括空间环境中的广场、道路铺装、植被、水景和景观构筑物等起到烘托建筑氛围、美化建筑的功能，也可以为人们提供优美的户外活动游憩空间。[6]在本研究中，将卢作孚外环境界定为卢作孚纪念馆周围与场馆本身相互作用，可以为参观者提供直接使用空间的外部广场、道路、植被、景观构筑物等景观要素构成的自然环境与人工环境，其三面被嘉陵江所环绕。

卢作孚纪念馆位于北碚区朝阳街道文星湾一巷1-33号，占地面积3300平方米，呈三进三重殿四合院布局，具有浓厚的地域特色和时代特征。2013年，卢作孚纪念馆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馆内以图片、文字、实物、影像为方式，集中展现了卢作孚先生兴办教育、创办实业、抗日救国、启迪民智，推行乡村建设实验等事迹，体现为了救国强国之路而奋斗的爱国主义情怀。（图1）

1.2 现状分析

卢作孚纪念馆可达性高，周边环境良好，濒临嘉陵江，其周围环绕着大量红色文化景观，共同构成一个红色文化景观群。然而外环境亟待优化改善，基础景观质量较差，急需优化改善，例如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入口前空间座椅摆放杂乱，入口左侧植物空间造景差，公共设施空间物品摆放杂乱等。纪念馆外环境景观设计没有跟上内部设计，无法让景观内外环境配合使得参观者在其中得到更好的红色文化体验。综上，从马斯洛层次需求理论出发关照场地内游客体验感，后续改造提升应先从优化景观基本质量最大化游客基本景观感知入手，进而突出红色文化景观感知增强场地文化感知与“可读性”。

2／研究方案

2.1 数据来源

通过文献研究法，以“红色文化景观评价”、“公共空间景观评价体系”等为关键词在知网平台搜集相关文献共130篇，参考例如基于网络文本分析的四川红色景区文化景观评价与运用研究等文献得到红色文化景观感知质量评价指标及频次（表1），再利用实地调查法对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进行空间调研修正指标，最后梳理得到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景观评价体系，景观要素感知、场地空间感知、业态文化感知、游客体验感知作为评价指标里的准则层，进而确定指标层与因素层。例如景观小品感知作为景观要素感知准则层的指标层，涉及景观小品吸引力、景观小品纪念性和景观小品功能性。

根据梳理出的指标设计游客问卷在场地以及场地周围进行分发，[7]本次研究数据来源于游客问卷调查结果，问卷共包含36项评价指标，于2023年10月前往场地发放问卷，共发放73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73份（包括访谈得到的问卷），问卷有效率为100%。基于问卷数据，使用克隆巴赫系数（Cronbach's coefficient alpha）对问卷进行信度分析，经计算，所得Cronbach’s Alpha系数为0.759>0.7，表明问卷有着好的内部一致性，问卷可接受；使用Bartlett球形检验与KMO检验对问卷进行效度分析，经计算得到p-value<0.05，KMO=0.802>0.6，说明问卷效度合适，问卷设计合理。

2.2 构建体系

通过广泛阅读国内外相关文献材料，从城乡公共空间景观评价、公园景观评价、红色文化景观评价、校园景观评价、外环境评价、旅游景观评价类型参考阅读，结合场地实际情况，以城市意象和基于 PSPL调研法的公共空间综合品质评价体系为依据，从景观感知视角切入，景观作为客体，人作为景观感知的主体，实现物理层面到心理层面、基本使用到游客体验的递进式指标选取[10]，并以马斯洛层次需求理论中认为人类需求分为五个层次，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会需求、自我实现需求和自我超越需求来进行对指标分类[9]，最终选取景观要素感知、场地空间感知、游客体验感知和业态文化感知四个大方向，选取景观小品、植物造景、公共设施等多个方面共32个指标，参考多个风景园林专家意见、结合指标在场地可用性，最终形成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景观评价指标体系（表2）。

2.3 确定权重

层次分析法是一种多因素综合评价方法，可以用于确定评价问题中不同层级因素的相对重要性，以便为评价提供科学依据。本研究运用层次分析法确定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红色文化感知各指标权重。

2.3.1 构造判断矩阵

判断矩阵通过各指标之间相互两两比较，确定相对重要性，构造矩阵，最终用于描述相邻层级因素之间的比较关系。本研究选择九分位标度法，通过专家判断、问卷调查对评价指标重要性进行判断。所取标度及其含义如表格 3所示。

在同一层级同一类型的指标内两两比较，表示指标相对于指标的重要性程度得分，由表的重要性关系确定，在判断矩阵中需要满足。（公式 1）                                                                                           

2.3.2 一致性检验

由于人们对于复杂客观事物的认识存在差异，故判断矩阵带有一定主观因素，为避免逻辑上的错误，体现科学性与客观性，还需计算并检验其一致性，一致性指标为：（公式 2）

其中，λmax为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根，n代表矩阵的阶数。计算一致性比例CR（公式 3）

其中，RI表示平均随机一致性，如表格 4所示。若CR<0.1，认为评价指标的权重比较可靠。

2.3.3 权重确定

本研究请专家分别两两对比各指标要素，其中各级指标所建立判断矩阵如表格5-7所示（对于只有两个指标的情况，不需要判断矩阵进行权重计算，根据相对性直接计算即可，故不在此展示）。

本研究采用特征值法获得各指标的权重。首先计算矩阵A的最大特征值以及对应的特征向量，将特征向量归一化，归一化特征向量即为特征值法所求权重。将一级指标、二级指标与三级指标对应权重相乘即为最终权重。所得结果如表格 8.

2.4感知确定

将游客问卷中各小题平均值作为三级指标得分，利用上述权重，最终得到景观感知得分详情如表格 9所示。

3／结果与分析

3.1 各景观要素基础功能相对较弱

从权重角度分析，景观要素感知一级指标权重为 10.908，虽相对其他一级指标权重较低，但景观作为文化的直观载体，其涉及的指标权重分布较为重要。例如，植物造景感知权重 40.665 在景观要素感知的二级指标中较高，且植物造景层次感权重达 52.468，说明在景观营造中，打造有层次感的植物景观对于提升整体外环境质量较为重要。

从满意度角度分析，游客满意度得分最低的10个指标中有景观感知要素下景观小品纪念性、景观小品吸引力、道路铺装美观性等9个指标，游客对景观要素感知满意度较差，亟需改善。

结合数据分析以及现场踏勘可知，现有的景观要素基础功能较弱，在此基础上景观要素例如雕塑、花坛等，虽有相关历史文化元素存在，但却无法发挥景观小品应有的文化传播和情感共鸣作用。

3.2 场地空间序列有待进一步优化

从权重角度分析，场地空间感知一级指标权重 20.818在空间整体感知权重 54.848占据较大比例，此外场地空间感知下的空间序列为各指标中权重得分第8的指标，由此可知合理的空间组织和空间序列对引导参观者更好地感受景观极为重要。

从满意度角度分析，场地空间感知一级指标得分 3.79，空间整体感知中的景观丰富度（3.84）得分较高，说明当前外环境在空间景观丰富度上表现较好，但空间组织感知中的空间布局（3.76）、空间序列（3.61）等指标仍有提升空间。

3）实际分析：整体空间布局较为单调，从入口到平台再到出口，地势平坦，没有充分利用相关景观小品营造出起伏错落的空间效果，缺乏景观序列的整体感，导致参观者在体验过程中较难有多样的空间体验。

3.3 场地文化感知核心地位待突显

从权重角度分析，由表格8可知，场地文化感知一级指标权重高达 52.455，在所有一级指标中占绝对主导，该一级指标下的红色文化价值性、红色文化教育性、红色文化传播性、历史文脉以及地域文化五项三级指标权重均较高，明确了文化感知是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优化改造的核心重点，确保外环境能够充分地传达卢作孚先生相关的红色历史文化。

从满意度角度分析，表格9中场地文化感知一级指标得分 3.89，处于较高水平。其中红色文化价值性（3.97）、历史文脉（3.92）等关键三级指标得分突出，排序靠前。这表明当前外环境在文化感知的某些关键方面已经取得一定成效，但红色文化传播性（3.81）得分相对较低，说明在文化传播的广度和有效性上存在提升空间。

结合现场踏勘以及游客满意度可知，场地有较好的红色文化底蕴，红色文化感知基础较好，但文化感知在该研究各指标中占据核心地位，应进一步优化凸显。

结合3.1与3.2，场地外环境要更好地营造出与卢作孚所处时代相符的文化氛围，除了在优化景观要素基础功能上提取景观符号，还应结合作孚文化打造鲜明的静态与动态空间序列，最大程度丰富场地文化感知。

3.4 互动式文化体验有待进一步优化

从权重角度分析，红色文化传播性权重得分为3.636，在各项指标权重得分中相对较高。

结合现场踏勘可得场地中景观小品等景观元素均较为传统，缺少互动性文化体验设施，可进一步将文化元素融入安全设施设计，如在道路标识、防护栏等设施上体现卢作孚文化元素，增设互动性设施，在保障安全的同时提升文化氛围，促进游客体验与文化感知的协同提升。

4／基于文化感知的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优化改造策略

和平年代建设时期，红色文化通过自身独特的精神力量引着党和人民前进的步伐和维护社会的稳定，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和革命精神。[8]在后期对外环境进行优化中，基于景观感知理论，构建叙事空间、提取景观符号和增加互动设计三种景观感知优化方法考虑，最后制定具体的改造策略。

4.1 优化景观要素基础功能，提取景观符号

景观符号的提取与应用使得景观设计更具特色，形成独特的视觉效果，提升景观的整体品质。将场地中的具有可识别性的元素或特征转化为具情感共鸣的符号，强化游人的景观记忆。

基于场地在外环境景观感知优化设计中，先满足各元素的基础性质例如铺装舒适性、美观性，再进一步优化其文化性质，以保证文化元素能承载在基础功能良好的物质载体上，最终达到文化传播的作用。（表10、表11）

4.2 构建场地动静叙事空间，强化文化感知

针对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空间，从整体空间布局出发，运用静态叙事与动态叙事相结合的方法，构建出具有序列性的叙事空间，为静止空间赋予生命力。构建动态叙事，将卢作孚生平故事性情节融入景观营造中，加强景观元素与红色文化统一性，强化景观叙事，增强外环境景观红色文化内在序列性与变化性，从整体上增强游客游览纵深感。

首先通过线性组合将卢作孚生平事迹按照时间先后顺序进行编排，其事迹分为四个阶段与纪念馆展区四部分内容相呼应；其次在四个阶段事迹中提取出标志性事件，通过景观小品、铺装图案等方式作为载体表达；最后从纪念馆外环境入口到出口将表达载体按照顺序设置在对应节点，形成序列，让信息主体能够充分表达，叙事逻辑清晰。（表12）

构建静态叙事，通过提取景观符号，将其融入景观元素营造中，增强景观元素给人的文化感染力，力求使得红色文化以传达程度最大化。

从整体空间布局出发，首先将外环境空间解构为五类空间（见表格13中图示），其次由游人于场地中的主观感受为视角，以游人在场地的游览路线为叙事线路，按照线路分析外环境各空间的大小、形状、开合和起伏，再根据序列中的起承转合与外环境空间节奏相匹配，最后得到有四类空间分别作为序列中的起始节点、高潮节点、过渡节点、结尾节点，可通过设置红色文化景观元素等方式，来增强景观序列的整体感。

4.3 增加互动设计

景观空间中的互动体现在行为上人与人及人与景的互动。通过在纪念馆外环境中增加互动设施、举办相关活动，来增加游客的参与体验感。例如触摸式信息屏幕，AR导览等激发游客趣味，举办红色文化讲座等，以新鲜创意的互动方式让游客深入了解红色文化。

5／结语

根据游客满意度得分结果显示，在景观小品纪念性、交通流线合理性、空间布局、环境安静度上存在明显不足，针对以上重点问题，运用三种方法进行具体改造。具体表现为，以卢作孚作为纪念对象，在景观小品设计上注重传统文化表达与现代功能使用，展现纪念主题精神；根据场地内游人的流动路径，利用合适的铺装材料进行变化组合梳理出合理的交通流线；利用起承转合的空间序列应用方式进行空间分类布局；考虑场地植物种植情况，参考乔灌草植物搭配手法合理控制植物密度提高环境安静度。最后以期通过这样的手法优化场地，重视人与场地之间的互动关系，创造丰富的感知体验来提升场地价值。

本研究聚焦红色文化景观外环境，从景观感知视角切入，融合物理感知与心理感知对外环境进行全方面研究，突破以往景观感知研究单方面切入，相对较少聚焦于红色文化景观外环境针对性研究的情况。研究不仅对两种感知综合考量选取景观感知指标，构建红色文化景观外环境景观感知专项评价体系，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也为解决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与建筑割裂提供了切实建议。但本研究仍存在局限，虽对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提出优化策略，但因策略未经实践性与权威性检验，难以验证在实际情况中的景观效果，可在后续研究中分析不同环境、不同情形的实际情况，借助权威机构或专家力量深入研究，制定出具有实践性与推广性的策略，以期为类似的红色文化景观研究提供借鉴。

图片来源：除标明来源外均为作者绘制

（基金项目：重庆市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卢作孚纪念馆外环境红色文化感知优化策略研究”（S202310635121）；重庆市城市管理科技计划项目“城市公园绿地空间活力评价与适老化更新研究——以长寿区为例”（城管科字2024第29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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